虎，庶绘事以通理。故知玄黙契丹青之随合，灵府窥镜月之虚炫。允宜照以慧炬，以椽毫揖道，究心性直指之奥。尝观虎，以素尺幅大则数丈，小仅逾尺，起槁木而娭春，纵逸笔而豪豁。宙洪古荒，朱霞云遐，点滳咸可以入画，或小中而见大，俾物我之双忘，点墨间庶见天地之纯全，擘窠犹为浩气之寓托。

　　虎，笔痕线墨以磊落为高，山川荐灵，或阖或开，有形有势，受迟则拱揖有情，受疾则操纵得势，受变则陆离谲怪，受化则氤氲幻灭。颜彩则更取离披为美，神不可见其盼际，意正期极于周密，不滞于手，不碍于心，真宰在胸，生气满纸，观山则情辄满于山，用法而意不囿于法，唯存精神与天地往来。

　　故知虎于诗文，水墨，书，画，运笔，等是同源，执斗柄而握道枢，关捩相须，道通为一。

　　《易》大象之言君子也，曰：“君子以俭徳辟难，不可荣以禄”。曰：“君子以立不易方”。曰：“君子以致命遂志”。虎所以道志，夫其君子之志，岂易为人知也哉。然在当日，虽有“吾志谁与亮”、“拥志谁与宣”之叹。况千载之下，难以情测，然察其诗句，如云："天何我志，地何我土.谁世苍苍刧汉史.名我毘仑子”。忠义之悃，早置身度外，逍遥丹青，非同高蹈，其隠遁非陶潜是也。

　　故知虎于丹青，乃非本怀，直龙蠖之外物已耳。夫尺蠖之屈，所以求伸，龙蛇之蛰，所以存身，虎以丹青绘事为理窟，特蛰以存身，亦屈以求伸。然上神乘光，与形灭亡，是曰昭旷，虎之怀抱，深契于兹，丹青仅其外形，随影幻灭，至人之所乘者，固别有在。故曰：“浮欢昧眼前，虚舟有超越”。见道者深，其为神趣，岂丹青绘事而已耶？

壬辰岁暮于几堂灯下